齐格弗里德与小丑

Posted: 19th July 2009 by Jiang Helen in 音乐
周四晚上在天津大剧院第三次看了“芭蕾皇冠上最明亮的一颗钻石”天鹅湖。
单就故事本身来说,齐格弗里德和和奥杰塔的故事是为数不多的使我百看不厌的王子与公主的故事。无论上演多少遍,依然感觉那么新鲜可亲。故事本身甚至比胡桃夹子还简单,但重要的是这不是小孩子课本剧,可以任意改来改去,它将千百年来人们对于王子公主童话的向往浓缩起来,将自然与人类社会连接起来,将宫廷的洛可可与世外桃源的天鹅湖的进行对比,引起了人们情感上最基础最简易的甚至于本能的共鸣。依然不可救药地喜欢小丑。小丑正是在这样一个简单的故事中担纲了“线索”的重要角色。小丑外表快乐而单纯,但内心确如明镜。身上的一半红黑相间一半白色代表着他其实是魔王与齐格弗里德的混合体,是故事最直接的见证者,或许观众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小丑甚至连男二都算不上,但没有他,整个故事便显得支离。四幕场景中,第一幕和第三幕小丑甚至起到了框架的作用。
我不懂芭蕾,但至少我可以从老柴的音乐里听出一点点端倪。第一幕的华丽的舞曲中小丑的“酒杯舞”,第一幕结束时出现的天鹅湖主题,第二幕的四小天鹅,第三幕中盛大的西班牙舞、那波里舞、查尔达什舞……尤其喜欢双簧管吹出的天鹅湖主题,其他任何乐器也不会产生如此凄美的效果。这次的白天鹅双人舞感觉分量不够重,二人看起来草草一抹就结束。倒是白天鹅群舞出场时间较长。布景很华丽,尤其是第三幕,灯火辉煌,演员们的服装也是极尽rococo,光辉得耀眼,视觉上非常好。恶魔和黑斗篷出场也很帅,再加上变速的天鹅主题令人眼前一亮。
黑天鹅双人舞一直是我最喜欢的部分。黑天鹅不似白天鹅柔美,但动作伶俐,有韵律感,孤傲而冷酷。最爱米哈里琴科的几个漂亮的挥鞭转和阿拉贝斯克。
白天鹅的饰演者中最喜欢叶夫捷耶娃。她真的就是白天鹅。白天鹅在这一刻和她化为一体。白天鹅的段落最爱第四幕结尾斗恶魔那点,尤其是悲壮的主题响起时。
 
写了这么多才发现文章竟然游离在题目之外。开始想写的内容这是竟一点也想不起来,滑到哪写到哪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其实,我是一边看盘一边写的,思想一边梦游一边跳跃,又一个晚上伴随着swan lake度过。其实这真是一种快乐。有时睡觉时哼着那波里还能哼醒了呢。

有关笔记的不记得与不计较

Posted: 13th July 2009 by Jiang Helen in 胡言乱语
大忙了一整天,把屋子彻头彻尾的收拾干净,依旧没有找到那些笔记。
我不喜欢收拾屋子,即使很乱我也会记起随手放置的东西在哪个角落里接土,因此收拾屋子对于我来说完全没有必要。这次的大动工全因为那些笔记。
明明放在学校的书桌里,却不见了。于是我曾以为它们好好地躺在家里的某处。屋子收拾好了,很干净,干净的没有一丝笔记的痕迹。曾经有人要买我的笔记,我一口回绝。我原想好好保存它们的。像保存全班的感谢小条一样保存它们,像保存泛黄的信一样保存它们,像保存记忆一样留住他们。
 
好几本硬皮的、有着美丽封面的、我工工整整写的、用全一色的黑色水笔记录的、我引以为豪的、我原打算保存一辈子的笔记不见了,在半年前不见了。
有三本政治笔记。一本是哲学的,全蓝色彩页,相信坐在我周围的同志们对这本笔记还会有些印象。高一时最爱的课是哲学,从不睡觉,从不走神。一本是政治生活那本书的,封面是梵高的向日葵,我当时决定即使内容再无趣,也要让我的笔记配得上这个封面。还有一本是总结的,好在曾经给小乖印过一份,只要她没丢,我好歹还能见见复印版的。
有一本历史笔记。是螺旋页的,扉页上写着“祝贺你获XX前十名特此奖励”云云。初二时的奖励本,高三才拿出来用,书写时小心翼翼,连大括号都同齐。我最好的一本笔记,却获得了最坏的结果。
有两本数学笔记。老贾智慧的结晶。都不见了。
其他几本,印象模糊。
 
我常常会给要离开的东西照相,再微小,对我也是有意义的。而它们连一张遗照也没有留下。
我一直说服自己不是别人拿走的。是我自己的粗枝大叶,是我的头脑不清醒。我郁闷,但无力抱怨。曾失去多少东西,忍受多少人有意无意的愚弄,我都不会计较。只有这一件事,令我大半年过后仍耿耿于怀。我的高中三年白活了,因为失去了它们。我想拼命挽留住这一段日子,这段奋斗的日子。日子藏在笔记里,笔记走了,日子也走了。
 
我在半年里梦见过我的笔记。梦见了金灿灿的向日葵和那里面只有我自己明白的标识,梦见扉页上的M,梦见里面熟悉又陌生的字体。再过些日子,这些有关笔记的失落、自怨自艾统统会不见。有关笔记的记忆也会为今后的一切腾出地方。
关于笔记的一切,我不会再提,我会尽量避免想它们,尽量避免梦到它们,尽量避免因它们而再次失落。
 
从小到大一本书也没买过破烂的我,竟连把最珍贵的笔记卖破烂的机会也没得到。

谁的故事叫青春

Posted: 10th June 2009 by Jiang Helen in 提香

刚到校,就收到了去年学农时做的破破烂烂的手工。我们做完怕压坏于是寄存在静那里。今天它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记得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收下它,又是以何种姿态将他放入书包里。

我曾有过很多的故事,但故事的主角却不一定是我。当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过多的无奈和怀恋,只是不得不臣服于时光的流转。听到小乖一句“我可能去不了北京了”,说者无奈,听者只能在心里垂泪。我确信我的青春终于在这句话里结束了。

我不喜欢关于青春的电影或电视剧,他们离我实在太远。曾在别人提及青春过往的时候很勉强的称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叫做青春,然后总觉得说了违心话。而现在,除了此词我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概括我这个时期的故事,它也许只能被叫做青春。

青春应该有阳光、有花、有草、有小鸟、有快乐、有烦恼。这些的确曾经真是的存在过。但面对的大多数,是人情浇薄、无奈与遗憾。故事的发生地点多数在学校,学校又是一个不容许太多绚烂故事发生的地方。故事,多发生在地下。

青春留给我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头痛。直到现在也不能完全消弭。想太多的无关之事,当集中精力学习时,思想就会飞的很远;于是用力集中强行将思想拉回便会出现头痛的症状。头痛厉害时便会持续整天整夜,听课、头痛,考试、头痛,睡觉,头痛,上网、头痛。最后以吃脑宁片而告终。现在不频繁头痛的我怀念那段频繁头痛的日子。我的青春曾埋在那瓶脑宁片里。

青春的日子,我一直是矛盾着的。我一直在拒绝令我心灵产生震颤的一切,又在试探着触摸它们。我放弃过无比重要的东西,也曾为无足轻重的东西奋斗过。我后悔,但又说服自己做的没错。于是在矛盾中我过了一天又一天。高一时我曾狂热的爱哲学,也许因为接触的世界太小,便寻求着一个了解世界的途径。哲学改变了我,而后来我又开始用自己的世界观来修正它。现在越来越看不懂曾经挚爱的哲学:达达主义、存在主义、超人哲学……这些狂放不羁的书本是我青春躁动的见证。我不曾属于它们,只是在闲时掸一掸它们封面上的尘土,翻一翻粘住的发黄书页。

我的青春真是的存在于我的柜子。那里满载回忆。我打开它时内心总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我把关于青春的回忆锁在里面,它们会随着时光慢慢贬值,最后等我去了,便会被我的后代贱卖。老子的收藏儿子是看不上眼儿的。收藏不讲求分享,一个人视若生命的东西会对另一个人毫无价值。破纸片、烂地图、发黄的信、卷边的书……我把青春当做暮年来祭奠。

632是我经常提到又不愿提到的话题。这辆破公交伴随了我4年时光。说来我应该感谢它,虽然它如乌龟一样缓慢,上下学各占1.5小时,南京路和海光寺那里会日复一日的堵车,但还是给予我很多时间用来冥想、用来记录生活、写写小词儿,甚至这篇略带回忆性的小文儿也是在632写成的。我上车后90%的可能是坐在最后一排右后角那个高处的座位。因为那里经常没有人,二是放东西又很方便,三是吃相不容易被人看到。有很多人会坐632上下学,但极少有人陪我坐到下车;我向来是目送着我的伙伴们远去。即使是最热的夏天,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先下车回到家吃上冰凉爽口的西瓜。

我的故事至此要告上一段落了。因为我要下车了。我曾经想成为那么多那么多人:行者、诗人、哲学家、写手、芭蕾舞演员、柏林爱乐乐团首席小提琴手、小公园里独坐的人、住在杭州的人、和尚……而现在,我宁愿做一个能吃饭、能睡觉、能思考、能感冒的普通人。我的故事叫做青春,你的故事也叫做青春。我们只是在不同的空间内干着不一样事情的同样平凡的人。没有人能将自己的故事贴上“青春”的R圈注册标签。也没有人会将自己的青春毫无保留的出售。我们都乘坐着观光电梯,路过了叫做“青春”的楼层,而每个人眼中看到的,都是不同的风景。

 

这世界真美

Posted: 17th May 2009 by Jiang Helen in 提香

这世界真美。

当我看见种满桃树的花园的角落里藏着几株月季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世界是俏皮的。你可以想到,这也许是月季花种子飘啊飘,飞啊飞到这里来的;你也可以说,这是喜欢月季的好心的园艺师种下的;你或许会猜想,这是调皮而孤独的小孩子偷偷埋下的,为了让月季花神保佑他达成自己小小的心愿。

 

这世界真美。

当我看见音符在身边的每一寸空气中荡漾的时候。空气中流动的是清新的华尔兹,围绕你旋转的是欢乐的波尔卡。钢琴键敲击的声音和车水马龙的嘈杂纠缠在一起,两者没有对比,相互和谐的很,就像钢筋水泥的小白楼地区竖起的那座音乐厅。城市里才美。马路就是麦田,高楼大厦就是农舍。我们都是站在农田的高地中俯视着自己的杰作,期待着秋天的金黄的人们。你可以想象着电锯演奏的是小提琴组曲,汽笛是交响乐中虽然突兀却又必不可少的长号,指挥家就是你。你可以恣意让心中的音符流淌,可以使恢弘的交响,可以是舒心的小奏鸣曲。可以是帅气的夜曲。

 

这世界真美。

当我看到一个小女孩喂一个小男孩吃果冻的时候。这就是最纯真的童年。被乏味的人际折腾得快趴下时,终于看到似乎只存在于充满童话色彩和幻想主义的电影中的场面。我有一种想买一大筐果冻给小女孩的冲动,因为我可以坐在他们边上,堂而皇之的看着小女孩把这一大筐果冻喂给小男孩。这个情景不是时时、处处、天天都能见到的。我活到现在,只是今天,在华夏未来少儿中心看到。小孩终归是小孩。

 

这世界真美。

当在拥挤的20632上站到腿疼却有一个陌生人和你搭话时。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我很清楚。但我太好面子,铁不下心来把头一扭,把搭话之人甩得远远的。两次站立搭话经历。一次在车上指给他他想去的目的地,最后发现他从北京来天津出差,公司距离北外相当近,给我讲了很多,关于北京,关于北外。第二次,发现这位大哥刚刚也在同一家餐厅吃饭(在餐厅里竟然没看到),而且,他是比我大两届的小外的校友,现在美国上学回来看老师的。世界很奇妙。世界小得美好。

 

这世界真美。

当你无数次去了古文化街后突然发现一本寻寻觅觅很久的书时。古文化街的古旧书摊很多,布置得就像北京的胡同,不知道哪个进去过,哪个还等待着你的探索。在一摞摞布满灰尘的书堆中小心穿行,目光像红外线一样扫瞄着黄黄的书脊上的各种字体的名字。突然发现这本书是你一直在找寻的,你会不敢相信地直起身,随后接着迅速俯下身,将那本书小心抽出,然后不论价钱直接买下,然后跟老板客客气气的说声再见。随后出门时会下意识看一下店名,尽管你根本已经认不得招牌上的字了。因为你心里在说:“这世界真美好!”

 

这世界真美。

或者你可以深沉的说一句:这,才是生活。

让我来剖析他

Posted: 6th May 2009 by Jiang Helen in 存在着

他发现自己原是个有交流障碍的人.他表达的一般不会是他的原意,事情只有通过细想,才有可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不被人误解.况且别人突兀的问题往往令他无法作答,瞠目结舌半天,才冒出一句或半句不像样的回答,之后便后后悔许久,悔不自知。

 

多虑性的人最容易使自己进入一个无法摆脱的圈子,或是陷入无法拔脚的泥犁。因为他们思虑得多,而且敏感慎行,心中也总是极其自我——自我在这里是个中性词——因此便习惯于将事事都做个比较,别人的句句言语都会考虑周全。正因为这样,他们便会觉得对周遭一无所知,对处事不知所措。

多虑的人容易形成极端的性格,就像他一样,或许不相信别人,造成心灵上永久的孤独。与周围人相处友好的他并不代表不孤独寂寞。应景谁都会,而心灵却总是被隐藏在内里,因为心的外围总会有肉包裹着,显得那么脆弱而又无力。若是能见到一颗心灵对另一颗心灵敞开,这才是真正暖人的欢乐,而这显然不是人间之欢乐。

 

对于某些,明明与己无关,却无法以旁观者的心态去面对。路人甲死了,他麻木不仁。小狗汪汪死了,他会悲伤流涕。这不是矛盾,也不是变态。人之间有关系的波动变化,而人对于狗却总是抱有明确的态度。路人甲与他无关,所以没有什么值得动容的,而你死时,与你无关的人也不会不要钱就给你平白无故的哭一通。他爱小狗,或者,小动物,因此当他看到他所喜欢的被无情的摧毁时,就不能不有所表示了。即使人和人之间是相互喜欢的关系,互相给予快乐,当他离开这个圈子,人们会感到因失去他而给他们生活中留下的空白么?这种感觉会持续多久呢?多久?即使当他真正确认自己存在,即使在他喜爱的人的思念和心灵里,他也必定会荡然无存,风流云散。暂且让他感叹一下生命的须臾即逝吧。

 

他是个吝惜言语的人。无论对于生者还是死者,谈论都是一件危险的事。他周围的人可以对死者说出一座座山一样的多好话,而谈论生者时却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这不难理解,对死者人们不再有惧意,而对生者,我们却有随时随地和他们相遇的可能。但他觉得谈论死者也是在悬崖上开车。因为生者随时随地可以牵来人们对死者的言论做做文章,拿人下菜碟。这样的危险不亚于前一种情况。唉,对他人的怀念竟然如此不纯,即使是无意的,也是一种自私的玩笑。

 

有些是会让他笑得肚子痛,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笑。我却只能说他是一个有见识的人,而非有脑子的人。有脑子的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事情可笑,因为可笑的事情本身是不可笑的。或者说,他在笑这件事情的时候,是在笑他自己,别人也在笑他。因此大家都觉得好笑。好笑的事情本身是用来消遣的,而不是思考的。因此爱笑的人大脑一般都比较单纯。假笑、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的不在此列。

他的泪不多,因此他不是个善良的人。这与善于刻画英雄人物的那个希腊人的想法是有巨大差别的。泪多的男子是善良的并不代表善良的男子都泪多更不代表泪不多的男子是邪恶的。除非那是鳄鱼的眼泪,又除非他是把不幸当作好戏看的幸运儿。他不是这其中的任何一种。这似乎有点难懂。

 

他太复杂了,让我再慢慢想想吧,在我慢慢想的这段时间,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避难所。

 

情在不能醒

Posted: 9th April 2009 by Jiang Helen in 8000公里之外
这一下午让我想起了三年前的日子。
那飘渺的日子里我如此之近,却又摸不到。和德国的学生打着篮球,怀想着原来的我,同样的地点,不一样的心情。
磕磕绊绊的用蹩脚的德语解释着、笑着,三年前的我是不会德语的。我多希望那时的我是这时的我,这时的我也可以变成那时的我。
我珍惜那时和此时的一分一秒。我羡慕还可以像我当时天天接 Felix回家一样接他们的partners回家的小孩子们。偶尔会有一种时空交接的模糊错觉,突然这些金发碧眼的我还不知道名字的孩子变成了Felix,Lena, Clara, Flo, Anna, Tim, Alina……那种若有所得又怅然若失的感觉是无法描述清楚的。唯有点滴瞬间,不需要回忆,因为时刻都会想起,它太深刻的刻在我的心里。
三年,278封邮件,增函数。我有一种预感,我总有一天会回去,回到似真似幻的梦中的Deutschland。也许当我再去的时,一切都变了,唯有那份记忆,那种情感,不会被时间消磨。
记得在小Gretha的留言本上用蜡笔写下:Wir lieben China. Wir lieben Deutschland. 那是当时的我能够说出的最完整的一句德语。即使"曾经"已经消逝在时光里,现在的我仍认为这是我说过的最棒的话,最真实的话。
Wir lieben China. Wir lieben Deutschland.

今我老矣

Posted: 1st April 2009 by Jiang Helen in 提香
今我老矣,不复思且。
思之不存,空自嗟矣。
今我老矣,狡童笑矣。
笑其腐木,无可雕矣。
灼灼其华,非我所狎。
槐树婆娑,惟我生涯。
宴宴之众,匪我与同。
冥契既亡,我谁与归。
令言莫赏,令行莫颂。
令名千年,匪我所幸。
中心郁结,心中如噎。
言笑自如,戚戚有别。
闻何而来,见何而去。
不知我者,讥我何虑。
云中白鹤,俗网之罗。
兰玉既折,萧荣艾多。
玉树土埋,荷华泥落。
濯濯如斯,终不可夺。

什么换了什么

Posted: 24th February 2009 by Jiang Helen in 追忆录

    当她面对着电脑屏幕上白白的WORD时,她的大脑亦如WORD上的白纸一般白。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对电脑倾诉衷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言不由衷。过去的日子已恍如隔世,仿佛仙女一甩水袖,一切便化作烟雾蒙蒙,了无踪迹。

    她不是一个一开口便可以大谈过去的人。她的过去是如此平淡而无色。记忆的调色板上残留着几滴墨点,似乎被人用力的揉搓过,便混成乌七八糟的一片黛色。她从不知道爱和爱情的区别,只记得小马蒂尔达对莱昂说过,我知道爱,因为我的胃不再疼了。她牢牢地记住了这句话,直到胃口不再疼痛。

    她是爱过的。她只能在两个僻静的角落见到她爱的人。一个是梦里,一个是文字里。梦里的人儿在她面前总是隔着一层雾、一树花,美好却没有触感。文字里的人儿却很真实。当她把手缓缓地、轻轻地拂过纸张上的文字时,她能感受到她爱的人凹凸有致的面孔。她从没看过言情小说。相比之下,她更钟情武侠。从来没有一个人比萧峰走得更令人痛心疾首,也从没有人比楚昭南更飘逸潇洒。武侠终于变成了一个传说。而传说也终于被人们开始津津乐道。当传说变成小说,小说变成言情剧,刀光剑影变成儿女情长,她也只能长叹一口气,终究谁也拗不过宿命——武侠只是人们吃罢珍馐猛觉胀肚便用来消食的陈皮而已。

    她总会乔装成一个没心没肺的人。看似对任何事都漫不经心,但她知道自己在乎。她不想做夜猫子,于是每天早早地躺下,然后开始想很多事情,过去的,今天的,明天的,将来的,还有连轮廓也看不到的多少世纪以后的事。直到天花板上的被窗外汽车车窗反射的光变成了一团团灰色的絮状物,她才会怀着重重心事睡去。

    她知道自己不是黛玉。她恨自己不是黛玉。黛玉是她唯一欣赏的女子。欣赏,懂么?不是喜欢。她可以喜欢许许多多的女子,而只有黛玉,才是欣赏。如细细地观赏一幅字,一瓶梅。她喜欢干净的人,干干净净,清清白白。黛玉是这样干净的人。来得干净,去得也干净。这可正应了宝玉那句话,连皮带骨一概都化成灰,——灰还有形迹,不如再化成一股烟,——烟还可凝聚,人还能看见,须得一阵大乱风吹得四面八方都登时散了,这才好。这可真是一种最漂亮的死法了,她想。可惜她写不出葬花辞一般的好诗。大概是花花世界上瘴气过重,没有黛玉的世界也不需要黛玉式的干净。

    她爱太阳。明亮得像烙饼一样,饿的时候抬头看看,似乎即刻变饱了。太阳就像爱人。她说,接受阳光的照耀就像接受着爱情的滋养。她不知道上面是不是蹲着个阿波罗,看着阳光下的罪恶,暗自发笑。她爱雪。看到雪就想立即扑上去,脸朝地,深深地埋进去。尤其是没有人踩过且没有结冰的酥雪,她会在心里狠狠地把自己的头按进去。她有时觉得自己藐视着那么多东西,其实自己也会做出同样的事情,不类空空道人,倒似妙玉,尘缘已了,尘心未了。雪不过是一滩水,甚至在化作雪之前又脏又臭,但她也会不由自主的加入到赞美雪的行列中去,这倒要感谢谢娘,为后人提供了那样美好的想象空间,只可惜后人却无法超越。

    如是又如何?如他又如何?不过是天涯羁旅,暂且停歇。百年后,谁又记得谁,什么又记得什么呢?空空而已。她所眷念的多少男子和女儿都老的不成样子,或者早已化作一股烟飘去了。自己百年之后又会留下什么呢。甚至在历史上一个墨点都找不到。那诸如秦皇汉武的胜者呢?史书上不过寥寥数行,一生的兵戈戎马、名争暗夺都灰飞烟灭了。历史不过是一缕烟。谁会记得什么换了什么,什么改变了什么呢。好好活着,自己看自己,自己走自己的,到头来知道自己的还不是自己么。她眯了眯眼睛。这一切搅成一抹乱霞,涂出一句:寂寥前尘悲作雪,飘渺往事不须烟。

昨夜写的今夜发 之高中三年

Posted: 14th February 2009 by Jiang Helen in 胡言乱语

我本不是一个很宅的人。直到我发现自己网费狂涨,上网上到想呕吐,一提吃饭就头痛,没日没夜看电视剧看到头晕目眩,很有规律的生活却不知什么时候睡觉。今天下雨,却令我想起葬花天气,非黄道吉日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明天终于要返校了。为我没有节制的假期画上一个句号。这不是我的生活。我从不这样颓废。我也不是宅女。

返校后是开学。开学后被分配到了教室最后一排。令我心情大好。老贾的课还是要听的,不,是要看的。最后一排视野会很好吧,谁偷吃橘子、谁看小说、谁在窃窃私语、谁在犯花痴都会看得很清楚,不过我不是窥私欲强的人。我只想打发了日子,为我的高中生活留下点记忆。我记性最不好,GXG跟我1min前说过的话我1min后就会忘。因为我对很多事都不用心,因此中学生活很没色彩,只是简单的直线和圆圈——稍微记得的便是1h30min的公交上我会想很多——想的什么无非是很无足轻重的命题,过不了多久我又会把它们忘的一干二净。初中确实是混过来的,稀里糊涂还没知道什么叫努力和奋斗就上了高中。高一时也不知道,直到高二才猛然明白今生的命运就靠自己了。我确实很没命的学过——那是在会考之前。高二算是我至今为止最为难忘的阶段,也是我开始认识自己的时候——相比他人我确实很晚熟。不过我是明白事理的人。我最为刺激的高中生活便是反叛的时候——即使很多人说我这么乖不会反叛。是的,我不会反叛别人,但我会偷偷的做一些事情,结局也不似我想像的那样可怕:一次是在会考前几天玩命看《三国》,只有三国才能给我一种荡气回肠的感觉,似临行前的人在甘醴中最后一次醉生梦死;一次是在保送考试前一天,天助我,cctv6竟播了我最爱的一部电影,老妈唆使我看的,当然我着实美了一回,尽管看的是第6遍;一次是语文老师兼班主任跟我面谈,把我感动的在心里稀里哗啦,心想遇上这样一个老师高中也算值了;一次是在我绕道跑去科教楼厕所的路上偶遇德语董老师,她抓着我的手说的那几句话震撼了我半天,也许还将震撼着我。零零散散。好在我自从上了高中之后就再也没有HC。直到现在也没有。

我的高中因为几个铁哥们儿而精彩。老包是铁的不用再铁的,只是在一起的时间就令人感激上帝的美德。12年同学,外加即将到来的4年大学,至少16年。长得令人无法想象时间有多漫长。竟和这个现在对SHEEP发疯的人在一起度过了人生的两位数,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啊!接下来是小飞飞。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忍受我这3年的。她一定忍受了很多折磨,包括听觉的、感觉的、行为上的、思维上的……现在想想还在后悔,白白让人忍受了这些折磨,我拿什么还给人家呢?还拉人家下水,开学我们要一块蹲墙角去了……和小f & hitte抓紧吃饭时间钻研断袖和龙阳、小e的笑语盈盈、小NT的笑喘病,小more的软饭、小cici的温暖短信、Amanda的突然暴笑、和Jero热饭时大论特伦三国、在深夜看球时和steve聊大天……这些都随着高中阶段的行将结束而留在我的脑子里,用力甩头也甩不掉的。

很特别的一个人便是GXG。我们高一暑假才算真正认识,而高二下学期已经互认知己了。好在她很少上网,也很少留意我在网上对她的评论。我们在一起时即使很无聊也会笑到脸变形。我很少和一个人这样笑。但这样笑出来很痛快,比哭更容易宣泄。她现在在为高考鏖战。我会陪她的。我们说好在北京不见不散。可能她也是唯一一个使我从内心感觉到花80块大洋陪她在万达VIP间看《盗走达芬奇》是一种义务的人,那票我现在还留着,在玻璃柜里陈列着。曾经骑自行车驮着她,结果由于技术不佳,我们以慢镜头回放的速度摔在马路中央。然后我们谁也没说话,连互相看一眼也没看,扶起车继续骑。上德语课时某大哥坐在我旁边,还有一个开着小汽车的大哥坐在前面。然后那两个大哥就成了我们德语课唯一的记忆,对了,还有那个白胖的爱讲柏林墙笑话的老师。我们一起翘了班会课,后来我掩护她,挨了一顿批。还有期末考试前一周我们玩命做有关爱滋病的海报,明知没意义,但对于我们有意义,做成了,黑红黄三色,恩,很德国。我们走在一起时曾经深刻的谈论过克洛泽和拉姆的区别。我说,克洛泽的跑步姿态很娘娘腔。于是在这样一种境况下,我们去踢女足。我为她的球衣印上了克洛泽的名字和号码,而我,是拉姆的。她会抢我的手表,她会在最困的时候给我发短信说:“谢谢您啦,我被您气得一点都不困啦”或是“我告诉你,明天别去上课。”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她会把我写的每一段歪词留好并给予我最中肯的批语。她总是病恹恹的,却执着于早上跑个满头大汗,把别人的白眼当早饭。

突然发现,我的高中生活要是没有朋友简直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从来都会热衷于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正如在一个不是中秋不是上元不是情人节不是新年的大半夜回想一下我这三年。我仍无法睡觉。因为我不得不把这篇胡言乱语收尾。明天会是个混乱的日子。对,因为明天,不,今天要收钱,1250,对我这个算术不好又不得不收的人,确实是个混乱的日子。不过还好,明天能去学校。谁说上学没有意义,能见到这些铁哥们,我心里的不平衡终于有所缓解。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Yellow Wood

Posted: 8th February 2009 by Jiang Helen in 存在着

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 and I,

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

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

 

这便是我现在的处境。

面前出现了两条路:一条是我最爱,爱之如生命;一条是最美,美如天堂。

最可悲的不是在苦痛之中的决然选择,而是面对美好事物时的取舍——尤其是取的同时必定要舍弃一些东西,有时是最爱的东西。

我承认自己没有胆量,也没有一种毅然的生活态度,面对诱惑也早已失去自控力。我贪图安逸,得过且过。像我这样还有什么资格去指点别人犬儒主义,自己已经是“人生得意须尽欢”了。

南开自主30+中文+叶嘉莹=天堂,而我那已糊不上墙的地理和政治已使我丧失了高考的勇气。有了梯子,却不敢爬。因为手中还有一个精致的罐子,里面盛着飞到北京的机票。我怕罐子摔得粉碎,更怕里面的机票也会随风而去、虚无缥缈。

我承认我爱南开中文系胜过爱北外英语系。但我是个懦弱的人,我这辈子可能都会恨我自己的懦弱。我距离梦想那么近,又那么远。我与它擦身而过——或者说——故意扭转过身。

好吧,我来安慰自己,北京是皇城根儿,我会离你更近——即使只是空间上。但我知道,放弃南开中文会离你更远——这却是精神上的。

坐公交时,望着天空,好消息并未给我带来相应的好心情。天上似乎有你的身影。我会一直找寻你,我从不认为这是无谓的浪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快,我想,这全是因为你。当我参加保送考试和自招考试时,脑子里除了你什么也没有。我知道我要为你而努力。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就算我没有这份勇气。